《兰花展播》瑶池仙子—黄龙的兰花

瑶池仙子—黄龙的兰花

时间:2022/06
撰稿:台永东、安德军、寇勇
摄影:姜跃斌

         我国地域辽阔,历史悠久,在960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有着十分丰富和珍贵的自然文化遗产。到目前为止,我国已有4处世界自然遗产和22处世界文化遗产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确认。坐落在四川北部的“黄龙”便是我国四大世界自然遗产之一。它以彩池、雪山、峡谷、森林“ 四绝”著称于世,是一个景观奇特、资源丰富、生态原始、保存完好、具有重要科学和美学价值的风景名胜区。特别是其主要景区“ 黄龙沟”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宏大、结构最完整、造型最奇特的喀斯特地貌景观,在仅长3.6千米的沟内有3300多个彩池及1.2千米长的钙华滩流,被誉为“ 人间瑶池”。

         “兰花”是兰科植物的泛称,以其姿色香韵的独特奥妙与变化无穷,被誉为“ 王者之香”“花中君子”,倍受古今中外各阶层人士的钟爱和赞赏。在我国“兰花”一般指兰属的植物,如春兰、蕙兰、建兰、墨兰及寒兰等。但是,全世界的兰科植物多种多样,既有与其它普通植物一样生长在地面上的“地生兰”,也有附着生长于树干或石上的“ 附生兰”。据估计,全世界兰花可能多达35000种,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由于长期与昆虫协同进化,兰花产生了高度特化的结构,形成了植物界中很独特的奇花异卉,具有巨大的观赏价值。除此之外,其药用价值也不可低估。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著名植物学家吴应祥先生认为“ 兰花”全草均可入药,根可治肺结核、肺脓伤、外伤接骨等;叶可治百日咳;花可治劳伤咳嗽;果能止呕吐。也正因如此,尽管全世界所有野生兰科植物均被列入《 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的保护范围,但受市场上巨额利润的诱惑,乱采滥掘野生兰科植物的现象仍禁而不止, 一些珍贵兰花数量锐减,世界上已很难找到一个大型的野生兰花群落。

        令人惊奇的是,在仅长3.6千米的黄龙沟内,却生长着34种美丽的兰花。每年5--9月,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兰花在“人间瑶池”中争奇斗艳,就好似无数摇曳多姿的仙女们在翩翩起舞。黄龙沟兰花生长环境可分为两类,一是林分稀疏、透光性好的疏林或灌木丛群落,钙华滩流常贯穿其中;二是林分较密、透光性差的针阔混交林或针叶林,林中地表一般布满苔藓,土壤肥沃,通常无水流。前者在其中生长着23种兰花,后者虽处林下,仍有11种兰花争奇斗艳。

        实际上,早在一百多年前,黄龙便已吸引了兰花爱好者的目光。1910年,英国植物学家Ernst Henry Wilson在访问黄龙后,挖走了几百株黄花杓兰和西藏杓兰。这些兰花被运送到Ernst Henry Wilson当时所在的哈佛大学Arnold植物园,第二年春天许多植株竟然开花了,但第三年大部分还是死亡了。1921--1935年间,瑞典植物学家Harry smith 曾三次到中国采集植物标本。1922 年9 月20 、21及23 日,他来到黄龙沟,采集了23 种兰科植物。其中16种被德国著名兰科植物学家Rudolf Schlechter描述为新种。现在6个名称已废,但其余10个种名仍然有效。然而之后半个多世纪以来,黄龙的兰花一直静静 地沉睡 在“天堂”中,直到1997年德国国家科学院博士、兰科植物专家Holger Perner先生担任了黄龙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高级顾问,从此,他对黄龙兰花展开了较为详细的调查与人工繁殖研究,并引导我们来到黄龙,对黄龙的珍贵兰花资源展开了更为详细的调查与研究。结果发现黄龙沟内共有兰花34种,其中杓兰、虾脊兰、红门兰等一些著名观赏种具有相当的居群规模。

        若说黄龙是人间的瑶池,黄龙的兰花是瑶池中的仙子,那么杓兰肯定是众仙子中最漂亮的。杓兰虽无“国兰”沁人肺腑的幽香,但它那奇异的花形堪称一绝。它的一个花瓣膨大、凹陷特化成一个椭圆形的囊,被称为唇瓣,看似一只雍容华贵的拖鞋。因此,杓兰还有另一个有趣的名字——“贵妇人的拖鞋”。在美丽的黄龙沟,就有34种杓兰。如果月中旬漫步在黄龙沟,成千上万株的杓兰就会映入你的眼帘。两万多棵开着米黄色花的黄花杓兰、红花的西藏杓兰以及棕色和金黄色相间的无苞杓兰在这里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个杓兰群落。加上这个群落里还有数目较少的开白色花的紫点杓兰和褐色花的褐花杓兰,黄龙沟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杓兰种类最集中的地方。那一只只色彩斑斓的“拖鞋”,在春夏之交散落在黄龙绿油油的草地上或金灿灿的水流边,给人以无穷的遐想。

        全世界杓兰属植物约50种,广泛分布在欧亚和北美。我国是该属植物的主要分布区,有36个种和1变种,其中26种为我国特有的种类。杓兰属植物中有2 对杓兰,它们具有非常相似的形态特征,但各自分布在亚洲和北美洲,在地理区系中称之为地理替代种。黄龙沟的黄花杓兰就是其中的一种。黄花杓兰主要分布在我国西藏东南部,云南、四川和湖北的西部以及甘肃的南部,它在北美的地理替代种是美东杓兰(cypripedium reinae),主要分布在美国和加拿大接壤的东北部。该种与我国的黄花杓兰除了在花形态上相似外,生长环境也很类似,均需要凉爽湿润的气候以及丰富的腐殖质。但分子系统学研究表明这2个种的系统学关系并不是很近,它们之间的隔离已经有一段较长的时期。我们最近的研究显示,黄花杓兰是由熊蜂和丽蝇进行传粉的,而美东杓兰的传粉者也是既有蜂类也有蝇类。另一对是离萼杓兰和北美杓兰。在黄龙的另一个景区——丹云峡就生长着离萼杓兰。离萼杓兰和北美杓兰的传粉者也十分相似,均是蜂类昆虫。那么,这类具有较长隔离历史的地理替代种,为什么还保持着相似的花部特征?相似的传粉者是否对相似的花部特征有直接的贡献?中美两国的科学家正在对上述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相信不久就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兰花是植物界中最进化的类群,其生长和繁衍需要特定的环境条件,对环境条件的要求较其它科的植物更为严格。之所以在黄龙这样一个狭窄的地理范围内形成如此丰富的兰科植物种类,是与黄龙独特的地理位置及特殊的小生境分不开的。黄龙沟是一条由南向北,逐渐隆起的钙华体山脊,背倚终年积雪的岷山主峰——雪宝鼎,面临碧澄的涪江源流。在黄龙的彩池周围覆盖着厚密的森林。尽管这些森林本身就是自然财富,是水源的重要涵养地和防止侵蚀不可替代的屏障,但对于兰花来说森林中光线太暗,潮湿的地表披着一层厚厚的苔藓,多数兰花无法生长。然而,在黄龙沟,从地下矿泉中流出来的水富含石灰质,慢慢地形成了钙华体。在有钙华体的地方就形成了许多林中空地,就像人造公园一样。这些自然形成的公园为兰花生长提供了各种有利条件,如合适的光照、充足的水分但又不长期水淹(根系可以直接扎进富含矿物质的土壤里)、地表覆盖有少量腐殖质、四季分明的气候、无人打扰的冬季和凉爽的夏季等等。因此,当地球上最后一次冰期从黄龙沟退却后,这里的泉水开始形成钙华体时,兰花在这里找到了一座豪华宫殿。可以说,黄龙兰花种类之集中在世界上是罕见的,正如黄龙的风景一样,黄龙的兰花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